体育课上进行羽毛球双打练习时，一名高三学生被击破眼球，于是将挥拍的同学与学校诉至法院索赔19万余元。同学和学校需要为此担责吗？日前，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（下称浦东法院）就审理了这样一起健康权纠纷案。
练习羽毛球时被击破眼球
2021年11月，上海某中学高三学生李华（化名）与同学王伟（化名）在体育课上进行羽毛球双打练习。期间，王伟反手击球时不慎击中右前方李华的左眼，导致李华左眼眼球破裂，经鉴定构成十级伤残。后因赔偿问题协商未果，李华将王伟与学校共同诉至浦东法院，索赔伤残赔偿金、精神损害抚慰金、家属误工费等各项损失共计19万余元。
李华认为，王伟击球挥拍动作“过大过激”，未尽到合理注意义务，应对其伤情负直接责任。学校作为体育活动的组织方，未在运动前指导学生站位、挥拍等动作，且上课时缺乏巡场监督，应承担补充责任。此外，自己受伤时正值高三关键阶段，眼球破裂对高考、未来前途都会产生重要影响。
王伟辩称，自己的挥拍属于正常回球，并未违规。羽毛球运动本身存在一定风险，而李华自愿参加，应视为接受潜在的受伤风险，其受伤应当适用“自甘风险”规则。赛场情况多变，双方注意力均在球上，自己并无伤害李华的故意或重大过失，且李华擅自进入其击球范围，自身也存在过错。事故发生后，其家人已及时看望李华并支付2000元慰问金。
学校辩称，学生每学期可自选羽毛球课，老师在课上教授专业技巧，李华作为高三学生，此前曾多次参与该课程。事发当天，虽有教师在现场指导，但事故发生于瞬间，无法通过现场管理完全避免。李华受伤是由于其自身活动越位，进入了王伟的区域内。事发后，老师进行了及时处理，学校也积极协助李华办理保险理赔。羽毛球运动是具有一定对抗性的运动，李华受伤属于意外事件，应由其自行承担相关风险。
审理中，基于人道主义，王伟表示自愿再给付20000元，学校亦表示自愿给付5000元。
为何适用“自甘风险”规则？
浦东法院经审理后认为，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王伟是否应当对李华的受伤承担侵权责任，以及学校是否存在相应过错。
法院认为，自愿参加具有一定风险的文体活动，因其他参加者的行为受到损害，其他参加者对于损害的发生没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，不承担责任。本案中，李华自愿参加羽毛球课并自由组队进行双打比赛，该项运动本身存在风险，李华作为高三学生应具备风险预判能力，且无证据证明王伟存在违规或重大过失。因此，根据《民法典》规定的“自甘风险”规则，王伟不承担责任。
至于学校是否存在相应过错，法院认为，李华事发时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，在校受伤适用过错责任原则，需由李华举证证明学校存在过错，而学校的教育、管理职责也应以合理性为限。事发后，学校及时处理并将李华送医，已尽救助义务。此外，李华曾多次参加羽毛球课，应对基本动作规范有所了解，要求老师在双打比赛中实时纠正动作细节过于苛责。据此，学校亦不承担责任。
综上，法院判决驳回李华的全部诉请，对王伟和学校基于人道主义自愿给付金钱的行为予以照准。一审判决后，各方均未上诉。
浦东法院川沙人民法庭法官杨艳军表示，《民法典》规定：“自愿参加具有一定风险的文体活动，因其他参加者的行为受到损害的，受害人不得请求其他参加者承担侵权责任；但是，其他参加者对损害的发生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除外。”适用该规则需满足参加活动的自愿性、活动本身的风险性以及不存在故意或重大过失等要件。本案中的羽毛球击球致害行为，满足了以上免责要件。学校作为活动的组织者，虽然对未成年人负有教育管理职责，但该责任应以合理为限。
我国《民法典》确立“自甘风险”规则，其目的在于避免过错责任制度对文体活动的不当限制，保障并促进相关文体活动的正常开展。从司法的角度认定活动参加者一定条件下免责，以及校方责任的合理限度，既能保障学校顺利开展体育活动，也有助于学生专注锻炼、健康成长。
来源|新闻晨报记者姚沁艺通讯员徐静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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